6月1日,走进太原市阳曲县安宁养老院,里面不时传出阵阵欢声笑语。“要先这样卷粽叶,粽叶卷得紧,米才不会漏……”卷粽叶、填糯米、放红枣,再用细绳绕一绕……餐厅内,工作人员一边向老人们请教,一边与老人们耐心交流。不一会儿,一个个漂亮的粽子成形,老人开心地跟大家炫耀着自己的劳动成果,笑得像个孩子。
“让老人参与这样的活动,可以让他们觉得自己被尊重和需要。对于老人来说,他们需要的不仅仅是生活服务,更需要的是精神关怀。”安宁养老院院长康轩浩对记者说。
就是这样一个“80后”,从25岁开办养老院,选择将人生中最美好的年华与老人为伴,一干就是9年,目前共有120多名老人在他的陪伴下安享晚年。
2017年,康轩浩被授予“太原市向上向善好青年”称号,2019年荣登“太原好人榜”,2020年荣登“山西好人榜”,2022年被授予“太原市道德模范”称号。日前,康轩浩又荣登2022年第一季度“中国好人榜”。
他说,我只是一名养老服务工作者,我的责任就让老人活得更有尊严,更有质量。
康轩浩出生在一个医生世家,在这样一种家庭环境熏染下,从小目睹患者的无助,医者的仁善,他比同龄人更多地滋生出了一种对弱者的同情,也培养出了一种性格中的隐忍与博爱。
2012年,康轩浩大学毕业后恰逢阳曲县推出“为民办七件实事”的活动,其中一件是要开办一所民营养老院。在家人的支持下,2013年10月养老院正式开办。“养老院创办之初只有三个护工,一个厨师。从照顾老人起居到买菜喂饭,都必须自己亲力亲为、从头学起。”康轩浩回忆。
石海元和老伴是住进养老院的第一批老人。一天早上探视时,康轩浩发现这个73岁的老人正独自一人手足无措地依在厕所门框上,满眼的慌张和无助。他一眼瞥见老人裤裆上的湿迹后马上意识到了问题。来不及多想,他赶紧帮老人退下裤子,看到老人的两条大腿已经淌满了粪便。康轩浩帮老人擦洗干净,抱上床去后,这个在新中国建设时期干了一辈子石油工作的倔强老人,突然抓起他的手放声大哭。
“这个场景让我这辈子都难以忘怀,在那一刻我更能理解一个人在晚年时的无助,从那时起,我就告诉自己,一定要让老人在这里活得更有尊严、更有质量。”康轩浩说。
2019年,一名叫毛三改的支前模范住进了养老院。这位90岁的老人,刚来时已经说不出话、下不了床。康轩浩特意请来了和老人同乡的护工,日夜陪在老人身边。
几个月的悉心照料下,老人不仅能够下床活动,而且变得开朗起来。在养老院的一次联谊活动中,老人主动讲起自己当年的支前往事,激动处还用沙哑的嗓音给大家清唱了一曲《世界是你们的》。
康轩浩说,在那一刻,这位支前模范仿佛又回到了激情似火的岁月,对生命的向往,开始被重新燃放。“这几年来我觉得自己最大的收获,是让老人们在这里发出了不留遗憾的欢笑,让落幕时的人生不再孤寂,让每一份精彩人生都精彩到底。”
“老年人有三怕,一怕生病,二怕寂寞,三怕没人照顾。”康轩浩说。
几年前,养老院中一名叫张栓海的老人晚上睡觉时不小心从床上摔下,短短几个小时就全身肿胀。
“当时也来不及叫救护车,我就抱上老人开车往医院赶。”康轩浩回忆,他抱着老人跑了几家医院,但一听说老人是五保户,年龄又这么大,都不敢接收。没办法,他一口气将车开到太原才安排老人入院住下。走出急诊室,一路的紧张劳顿让康轩浩止不住大口呕吐。
后来,老人虽然已经康复出院再次回到了养老院,但康轩浩却意识到了一个问题:需要在全社会形成一个关爱老人的氛围,特别是那些“老无所依”的弱势人群,更需要我们的特殊关爱。
为此,几年来,他有意识地接收鳏寡孤独、残障、失能失智老人进入养老院,并加大院里医疗保健资源的配置,启动“医养结合”新型养老模式,为老人提供持续性、针对性的医疗、养老服务,让老人们足不出户就能享受“私人保健医生”服务,在医养中心尽享晚年。
有些身体健朗的老人刚住进来觉得无聊,康轩浩就在院子里整了块菜地,种上新鲜瓜果,这些老人一天能往这块小菜地里跑好几趟,一会儿指挥他提水,一会儿指挥他架秧。
“老人有事做就会觉得快乐。”白天,老人们在这个绿树环绕、瓜果飘香的院落中散步、晒太阳、下下棋、斗斗嘴,日子过得悠然自得。
“儿子,再给一块面包!”
“儿子,这把牌你咋又输了,哈哈哈!”
“儿子”是养老院里老人们对康轩浩的称呼,他也乐意听到老人们这样叫他。“老人有时候像个小孩,你得哄着他,想方设法哄他们开心。”康轩浩笑着说。
目前,除了安宁养老院外,康轩浩又在忙碌筹建一所更大的公建民营养老院,他的目标是让阳曲县以及周边所有的老年人都能颐养天年。
这是一项公益事业,并无什么利润可言。事实上,9年来,康轩浩办的这个养老院的全部收益也仅够维持日常开销,但他乐在其中。
“有一次老师在班里问孩子,爸爸是做什么工作的?有的孩子说医生、有的孩子说老师,我儿子当时直接回答,我爸爸是伺候老人的,我为我的爸爸骄傲。”康轩浩动情地说,听到儿子这句话,他忍不住泪流满面。
“每个人有每个人的追求,虽然做公益事业不可能发财,但是,现在有政府支持,养老院的基本开销不用操心,能守着这份事业,让走进这里的每一位老人都能颐养天年,我觉得这样的人生就是完满的,对老人们如此,对我也是如此,我愿做一生的‘儿子’。”(文/毕晶晶)